【Project N】11：认清

回荡于脑中的声音，即使在这场一边倒的战斗结束后，却依然存在于汤兰的大脑之中。

聆听一句接着一句话的话语，感受着话语中想要告诉自己的含义，思考着这些话语想要传递给自己的是残酷的真实？还是梦幻的美好？

母亲的死亡，城市的破坏，人员和财产受到的巨大损失

在叶蕾因为看见那样的怪物而精神失常，在亲眼看着叶蕾就这么晕死在自己的那间小小的房间中的时候，汤兰并没有感到惊恐与害怕。

破坏了这座城市，杀害了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市民，引起这场巨大灾难的罪魁祸首，是那头有着丑陋长相，庞大的身躯以及那令人作呕的粗壮触手的弥撒尔。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未知生物时，汤兰的心中确实充满着恐惧和绝望；因为害怕而无法动弹一步的双腿，想要离开那个地方的念想不断的在汤兰的内心中扩大，但她却在那个时候无法驱使自己的身体。

明明害怕的要死，明明已经害怕的不行，可令人好笑的是，自己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这个未知生物的身躯，没有离开它看向自己的那双幽绿色的双瞳。

自己会死吧？啊，自己真的会死吧......

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一直出现在自己的脑中，并像一个恶性病毒一般不停的游走在汤兰的身体之中。

扩散，爆发，糜烂

被盯上的那一刻，汤兰未来的命运，汤兰珍贵的生命便早已经不属于她自己。

「向至高无上的主奉献自己的生命，你应该感到无比的荣幸！」

自己在那个时候已经死去了，无论那个不带脑子的笨蛋男人是否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无论他是否会用身躯来阻挡弥撒尔的攻击，汤兰的命运早就已经在那个晚上，得到了彻底的改变。

离开了充斥着金钱与血腥味的家，或者应该说曾经是自己家的那幢别墅后，犹如孤魂野鬼一般的汤兰就这么彷徨的在街上游荡。

没有穿鞋，甚至没有一点遮盖物的双脚，因被地上的碎石与碎玻璃刺伤而流出了红色的鲜血。

疼痛的感觉，通过自身的神经系统快速的传到了汤兰的脑中，但作为接收器的本人，却对此没有一点想法，也没有做出任何回避的动作。

碎石，玻璃渣，铁钉......

甚至是那些因为攻击，或者是楼房倒塌而死去的市民，汤兰也毫不犹豫的踩着从他们身上流出的红色鲜血，踩着他们的尸体向前走去。

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自己现在要做些什么？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

如果有可能的话，汤兰自然也希望她自己会去思考这些问题，也希望自己能够有着属于她本人的自我思考赫然行动的意识。

不过无奈的是，现在的汤兰不过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能够保持着自我灵魂，对于汤兰而言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努力。

而除此之外，除了这个毫无意义的东西外，这具身体，这条生命早已经是属于他人的物品了。

从自己身旁跑过去的市民，来找自己求救却又放弃的市民，倒在地上还未死透的市民，又或者是因为爱人或者亲人朋友死去而嚎啕大哭的市民...

这座城市的百态在一瞬间全部涌入了汤兰的视线之中。

好人，坏人...

仅仅只是这么一瞬间而变得不在那么重要。

每个人都为了活下去而拼劲全力，法律和规矩在这一瞬间成为了没有任何意义的文字；无法束缚任何人，无法让任何人赞同和认可的条款，这时候也只能成为人与人之间的笑话。

「我现在，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哦~现在的你，只要看着...对！就这么看着...... 」

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现在，汤兰想要做任何一件事情都需要经过它的同意；而它给予自己的指示和话语，也同样让汤兰无法理解。

站在一个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的商场中心，看着周围的环境以及那些还在等待治疗与陷入悲伤之中的人们时，汤兰的内心充满着悲痛。

自己想要帮助他们，想要让那些人继续活下去，想要安慰那些已经悲痛欲绝的人们重新点燃希望......

可这样的想法，现在却只是奢望。

「人类真是丑陋的生物呢！从很久以前开始便是这样，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人或事情从不会出手去帮助，只要有关利益方面的事情便会用尽手段，即使去牺牲他人的理想和未来，也要不择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令人作呕，简直就像是不被需要的垃圾一样！」

不是的，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们人类根本...根本就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

「人们因失去好友而痛苦的声音，人们因恐惧而发出的声音，人们因死亡而露出的表情，这些难道...难道你都没有看见吗？你难道都看不见的吗！？」

反驳这样毫无根据的话语，想要用自己的理解和信念去对付它的理念，可最终得到的结果，却让汤兰哑口无言。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后悔了才明白珍贵，就因为这一点，你们人类才会一次接着一次的被无尽的黑暗和欲望而冲昏了头脑，不是吗？」

......

没有反驳的余地，也想不出任何能用来反驳的话语；虽然自己身为人类，但同样的，汤兰也讨厌人类，讨厌人类这种自私自利的生物。

身为人类的自己，却又讨厌人类，这本身就是一个十分矛盾的说辞和理念；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矛盾，人类才能够站在生物链的顶端。

「亲眼看见了人类的本质，在这座城市被摧毁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人类在这颗星球上的命运。你无法改变，同样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也无法改变。」

站在原地，在与它之间进行着对话的汤兰，此时也看见了好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性正朝着那些伤员或者是正在帮助其他人的市民们走去。

每个人都带着卫帽，或者是不同类型的帽子，从缓慢的动作上来看，汤兰几乎百分百可以断定这些正朝着市民走去的男子与那时候一样。

「让它们住手啊！不要在这样了，不要...求你了！不要，不要啊——！」

「与其让他们带着一生的恐惧和绝望活着，不如让他们的生命献给我们至高无上的主！这是我们对你们人类的怜悯与宽恕，同时也是你们人类从我们这里获得的的奖赏，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触手刺穿着人类的身体，搅碎着体内的器官，吸收着身体内的血液与养分，甚至不惜用上肮脏和令人不齿的手段，让那些好不容易从那场可怕的灾难中活下来的人类失去生命。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却没有做任何事情；这样的负罪感，这样的冲击感，这种对自己精神上的打击，让汤兰的内心防线在一瞬间化作乌有。

「那时候，为什么不杀我？」

失去了一切，连心和灵魂都已经失去了的汤兰，现在只想要得到一个回答，一个自己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答案。

「因为你憎恨着人类，或者说...你憎恨自己。」

它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为什么会留下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会让自己去看这些市民，或者说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的本质。

因为自己憎恨人类？不对，自己虽然不喜欢人类，但却从未憎恨过人类。

那么汤兰憎恨自己吗？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也没有办法回答。

面对身前一片惨状的环境，看着满地的尸体残肢与血液的现在，汤兰也渐渐放下了紧张的心情。

「告诉我吧，你的名字...... 」

「奈拉缇斯，My Lord...... 」